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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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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日天朗氣清, 萬物有靈,可在瀛洲卻偷偷的做一件大事,為什麽要偷偷的呢?第一是防止妖界作亂, 第二是防止塗山救人,因此不得不偷偷摸摸的, 雖然這不算光彩,但絕對安全。

當東方剛剛泛白, 只見一行弟子便將白邪帶入瀛洲的極地, 極地是瀛洲與東海交界處的一座山丘, 鮮少有外人知情,極地以磐虎而居,地勢奇特,俯瞰時只覺一只兇虎盤踞至此,易守難攻,白邪被仙繩綁在石柱上,身上汩汩流著血,那雙紅色的眼睛貌似是要滴出鮮血來。只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太上真人, 曾經他最敬仰的師尊,如今卻是此次執刑之人。

天樞不忍看白邪,只好將頭偏向一邊,求助的看著太上真人, 雖然他知道此時做什麽都於事無補,可還是想為白邪做些什麽。

“白邪,你可知道為何今日一定要處死你麽?”太上真人緩慢的開了口, “當日在往生海,我第一次看見你就非常喜歡你,覺得你是可造之材,不曾想今日你會落到如此地步,我與狐帝也算有幾分交情,我很慚愧沒有教好你,才會讓你誤入歧途,迷途至此。”

“師尊過謙了,今日你們想殺我,無非是懼怕我而已,我與塗山早已沒什麽關系,師尊無需任何事都扯上塗山,塗山早已遁世不問世間任何,我與塗山沒多大關系,狐帝定然也不會顧我生死……”

“白邪,你若肯回頭,我定求師尊保你一命饒你不死。”天樞開始急了,這天雷打在身上,對於如今的白邪而言卻是道道致命,他如今的身體是抵抗不了天雷的。

白邪看了天樞一眼,”師父,你怎麽還是如此單純,你覺得他們肯放過我麽?如果我還有活路,他們也不至於將我帶入這極地想偷偷的解決掉我,師父,你也是時候活的覆雜點了,不然日後會遭人暗算。”

“白邪,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,我們瀛洲一向和睦親善,怎麽可能會有人暗算天樞師弟?”天英一臉的反感,“白邪,你不要死到臨頭還在挑撥離間。”

白邪看著天英冷笑了一陣,又轉過來看著曾與自己一起並肩作戰的同門師兄弟們,突然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。

“這第一道天雷有我來執行。”率先開口的是太上真人,只見他緩緩的站起身來,並慢慢的擡起自己的左手,瞬間天空黑雲湧現,突降暴雨,電閃雷鳴,太上真人對著白邪揮了一掌,同時這天雷也就應聲落在了白邪的身上。

白邪舊傷並未痊愈,如今又豈能經受這天雷之力,頓時只覺耳聰目明頭暈腦脹,四肢無力,同時從嘴角溢出大量的血液來。

身為妖王,他為心愛的女人斷尾拔毛,同時還為了天下蒼生萬千生靈剜心取血,若不是散靈蠱的作用,白邪還能承受幾道天雷,可如今這第一道天雷就險些讓白邪丟了性命。

白邪咬緊牙關,再次挺直了腰板,“還有呢?請繼續。”

“這第二道天雷由我來執行。”天英便執行了這第二道天雷,太上真人所執行的第一道天雷仙力還是有所保留,可由天英執行的第二道天雷,卻是註入了畢生的修為,對於天英而言,白邪可是那十惡不赦之徒,自己膝下本有幾個孝順懂事才華橫溢的徒兒,如今卻都四處飄零,還有的已不在人世。

第二道天雷執行之後,白邪應身倒地,甚至在倒地之前噴灑出一道血河,那道血河在空中劃過一條悲傷的曲線。同時捆住手腳的千年寒鏈都被鮮血浸染,在碰上此時的傾盆大雨,那雨水沖散著地上的鮮血,從而一道道血河向四周蔓延。

接下來便是第三道跟第四道天雷了,而天樞執行的是第五道天雷。

天樞看了一眼虛弱得仿佛隨時都要消散的白邪,心裏有很多難以名狀的酸楚,可又不得不執行。

“白邪,只要你改邪歸正你還是我的徒兒,我願意渡我一半的修為給你,只要你改邪歸正日後不與妖族有任何牽涉,我相信天下人也不會為難於你的。”

“師父,謝謝你真心對白邪,白邪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任何事情,師父行刑吧。”白邪慢慢的站起身來,雖是紅色的衣衫,可依舊能看到汩汩而流的血,雖是副殘破不堪的皮囊,骨子裏依舊帶著倔強。

天樞不忍心看著此時傷痕累累的白邪,只好閉上眼睛緩緩地舉起右手,當他舉起右手的剎那,那道天雷也就停留在了白邪身上,天樞身為白邪的師父,但不能徇私枉法,所以這道天雷的殺傷力與前面幾道不相上下,已經連續承受了好幾道天雷的白邪,此刻竟然昏死過去氣息微弱。

可就在這時,天上的飛禽,山地裏的走獸,乃至河裏的生長的動植物紛紛出現異樣。那天空的鳥兒,在極地上空盤旋久久不曾離去,那山林的走獸齊齊發出悲鳴,甚至是河裏的蝦和魚都紛紛游出水面,那些長年生長在水裏的水草也隨著舞動自己的身軀。

更奇怪的是此時人間一片混亂,妖物肆意橫行,吸食人類的精血,一個村落一個村落的屠殺仿佛沒有盡頭。

“報,啟稟師尊,有巡山的師弟發現有妖物在人間作祟,大肆屠殺並吸食人類的精血,有部分師弟已經前往人間,可此番動蕩前所未有,還請師尊派人前去支援。”

“報,啟稟師尊,瀛洲島盡數生靈也不知為何突然之間靈氣受損,我們瀛洲島已遭受到部分妖物突襲。”

“報,啟稟師尊,瀛洲島的守護神獸突然不知道蹤影。”

就在行刑之際,一道又一道不好的消息慢慢傳來,那太上真人皺了皺眉,他看了一眼天上的異象,再看看白邪,最後才擠出幾個字,“白邪,你雖命不該絕於此,可人界之事,雖不是你所為卻因你而起,我們瀛洲數萬年來以天下正義除魔衛道為己任,當年你剜心取血為瀛洲恢覆生靈之氣,如今他們也知道還你一番恩情,如若你能解人界之危,從此退隱妖界,再不會作亂了,我今日便饒你不死。”

聽完太上真人這番話,白邪搖搖頭,輕蔑的哈哈大笑,“太上真人是覺得我白邪傻嗎?人間之事本不是我所為,也並非我們妖族所為,我又如何能解此危?即便我解了此難,你覺得我能全身而退麽?當年我剜心取血拯救瀛洲生靈,從未想過今日他們會集體報恩。

當時我只當是自己做錯了事情,該是我自己承擔的,那步生煙自己急功近利修煉與自身相克的仙術,又想殺我洩憤才導致走火入魔,我只能殺了他,那東海蛟龍本與我有過節,我殺他無非就是取回自己的離魂珠,那上官駿用少女煉藥本就是喪盡天良之事。

這些該懲處的人,你們不去懲處,我都一一替你們處罰了,反倒頭來你們殺死了我心愛的舒漓,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,生靈都知道抱恩,可你們呢?口口聲聲天下正義,你們的正義又在哪裏?”

“白邪,你不要信口雌黃胡說八道,殺你乃天帝之意,今日即便是我等想留你性命饒恕你,可天道罔罔怎可徇私?” 天福舉起手開始執行第六道天雷。

“我看誰敢偷偷的殺我塗山之人。”正在此時天空有一襲白衫閃過,隨後那電閃雷鳴的場景嘎然終止 ,那天福被這股強大的仙力逼得後退了幾步。

白凜滿眼心疼的看著白邪,若不是有小妖前往塗山稟告,怕是白邪真出了事塗山也全然不知,白凜一向不像白浩那般嚴厲,對這個弟弟甚是疼愛,卻不曾想白邪此次竟被瀛洲的人如此欺淩。

“白凜上仙,你來得正好,白邪剛才說與塗山毫無瓜葛,現如今又慫恿小妖肆意屠殺人類,塗山雖已遁世,可畢竟乃上古神族,受三界敬仰,如今白凜上仙已蒞臨我瀛洲,此番之事,還望上仙給我們三界一個交代。如若因此引起三界動亂,我想塗山也難以脫身。”

太上真人此話倒是有幾分高明,一來將白邪之事委托給了塗山,白邪即便是妖王,真身也還是九尾狐,早年前塗山因白邪的身份而引起幹戈,如今白邪已墮落成妖,想必塗山也留不得他,二來若因此事三界生靈塗炭,那罪魁禍首還是塗山,事已至此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
“太上真人真是高明,若我放了白邪,三界只會說我塗山徇私枉法不顧三界安寧,若我殺了白邪,可白邪不僅僅是妖王還是我們塗山的三殿下,妖王若死,妖族定會伺機作亂,若禍害天下蒼生同樣還是我們塗山的過失。”

白凜故意停頓了一會兒,回過頭對著白邪寵溺一笑,“今日若是我父帝與母後或是我大哥在此,定然會因所謂的正義而犧牲掉白邪,可我不是他們,我不需要背負任何,我只知道白邪是我的弟弟,我定然會護著自己的弟弟,我一向是護短又不講道理,所以這招對我一點也不管用。”

太上真人自然知道白凜的為人,可也不想與塗山起正面沖突,如今卻不曾料想,那白凜的性格竟是如此偏執,凡塵俗世幾乎不放在眼裏,若真如此定然會有一場惡鬥。

正在場面一度尷尬的情況下,上官慕華攜帶一眾弟子紛沓而至,那上官慕華手持摘星劍行在前端,微微開口,“白凜上仙如此護短怕是不妥吧,塗山身為上古神族受三界敬仰,如此一來塗山又如何服眾?白邪屢屢挑起事端,即便是處以極刑也是理所應當,上仙又何苦因白邪一人而讓塗山受到天下人的質疑呢?而且那塗山其他氏族也未必容得下這萬世妖王吧?”

“妖又如何,人又如何,仙又如何,神又如何,不過是頭銜不一罷了,上官宮主怕是連妖都不如吧,妖物在人間作亂究竟是因何,怕是只有上官宮主才知曉這其中原由吧,既然宮主今日也來了瀛洲,不妨讓瀛洲的太上真人查一查這散靈蠱的事情好了。”白邪微微含笑,卻字字藏著玄機,直接將矛頭指向上官慕華。

很早之前白邪就讓六角獸暗中調查散靈蠱一事,那時只知道上官慕華在偷練毒蠱,卻不曾想過這毒蠱竟是用少女的精氣神所提煉,能讓狐族失去仙力,同時能讓妖族蒙蔽善心激發怨靈,從而危害人間。

“慕華,白邪所言是何意?散靈蠱又是何物?”天英將頭轉向上官慕華,臉上盡顯威儀。

“師父,散靈蠱不過就是一些平常的蠱而言,是慕華為了傍身所提煉的,只能壓制妖族的妖力,能在危機之時逃命罷了,並沒有白邪說的那樣,白邪一定是想要活命,才編造出這等胡言。”上官慕華慢慢的走進天英,“師父若是不信,弟子這就召喚出散靈蠱,若真像白邪所言,弟子定當自刎謝罪。”上官慕華言畢,便要拔出摘星劍。

正在拔劍之時,天英趕忙制止,“不必,為師定然信你所言。”

“上官宮主好演技,我險些都差點被你蒙混過去了,不過早些年我就已經讓六角獸調查了你們藥師宮的行蹤,你用少女的精氣神提煉,這才練出了散靈蠱,這散靈蠱能吞噬人心,若是妖族被它咬傷,定然會妖性大增嗜血成狂,這才有了妖族侵略人間之事,而這散靈蠱是我們狐族的克星,我看你是專門為我們妖族而提煉的吧。”白邪此刻竟然覺得萬事也清明了,心境自是好了不少,萬般皆如是,不過了了。

“白邪,你想拉我下水,竟然如此汙蔑我,當年你殺了我爹爹,又殺了我大師兄,在與我成婚之時,你拋棄我,當眾與舒漓摟摟抱抱。如今你又出言不遜欺淩我,你到底想怎樣?是覺得我們藥師宮無人,可令你百般欺辱不成?”上官慕華說完還努力的從眼角擠出幾滴眼淚來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聽到這番話,白邪竟對著天空大笑了起來,那笑容不知是苦還是愁,只知震落了幾只停在樹丫上的飛鳥,“這世道,非黑即白,非黑即白,非黑即白。”

他一連說了三次非黑即白,然後便嘎然止住笑聲,用他那雙紅色的瞳孔盯著瀛洲這一群人,然後有一股熊熊烈火在胸口灼燒。瞬間天空被一片紅色浸染,而白邪此刻顯露真身,那九條赤紅色的狐貍尾巴在慢慢變長,發出強大的妖力。

他裂口嘴對著天空一聲嘶吼,隨後只覺得山林都被震動,那萬獸也紛紛朝極地趕來,如今的瀛洲早已失去了靈力與仙法的庇護,那妖物竟能自由進入瀛洲島。除了天界之外,人間早已成煉獄,生靈塗炭屍橫遍野。

白邪身上的那團烈火越燒越旺,而那把有希芠幻化而成的木鑰匙,竟能打開這千年寒鏈,當白邪恢覆自由之身後,一步步的往太上真人這邊走來。

”白邪,你以為掙脫了千年寒鏈你就贏了是麽?我告訴你,這還只是這個游戲的開端,你仔細想想,初遇去哪兒了?哪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呢?你是不是很久沒有看到她了?”

“上—官—慕—華,我要親手殺了你。”

“你殺了我好了,既然我怎麽都得不到了,那我也不會讓別人得到,我若死了那個小女孩也活不成了。”

白邪舉起的手又漸漸放下,“初遇在哪兒?你給我放了初遇。”

上官慕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,“恐怕我也沒辦法了,即便是我想放了她,也要看這三界會不會放了她。白邪你難道不好奇散靈蠱的蠱母種在誰身上嗎?”

聽到上官慕華這麽問,白邪自然是猜到了幾分,那一刻他恨不得將上官慕華收進五彩琉璃瓶裏,可若真的收了她,那他初遇要怎麽辦呢?上一世舒漓為他擋了一劍這才落得香消玉殞,現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轉世之身,雖然她不記得他了,可他還是像之前那般寵她憐愛她。

這一世,他不會讓她受一點點委屈,即便是負了天下人,他也不會再負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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